扬灵

When I saw you I fell in love,
And you smiled because you knew.

【贾尼授翻】梦世界 3. 测试与建议

原名:Traumwelten

翻译、校对:扬灵

作者:Ampersand

中文校对:@黑羽霞子 


第三章:测试与建议


“更新已完成,Sir。”


“很好。让我们开始吧。Jarvis,不许把我弄睡着了,清楚吗?”


“是的,Sir。”


“而且你做的一切都要仔细说给我听,所有事要完全在我控制之下。”


“当然,Sir。您最好闭上眼睛。视觉在这不起作用。”


Tony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建立一种能量模型,将您的脑电波频率稍微降低到8至12赫兹的阿尔法波范围内。一种有些恍惚的状态,Sir,但您还是能掌控一切的。”


“好吧。”


有什么东西轻触着Tony,沿着他的脊椎一路蹭了下去。他紧绷的肌肉立刻松弛下来,体内流过一股暖流,让他感到十分放松。Tony深吸一口气,呼吸变得悠长,脉搏也减慢了。他的身体完全放松了,思想清明,感知清晰而敏锐。真舒服。


“我现在将用我的模拟体来碰触您,Sir,用我合成出的能量模型与您的能量模型接触。”


Jarvis紧贴在他身后,就在椅子的背面。Tony感受到了他,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双陌生的手,但让他感到意料之外的舒适。男人的手。他身后那具躯体上的暖意开始传递给他,他清楚地听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那双手轻柔地按在他的肩上。一个信号。保持联系。


“是你吗,Jarvis?”


“是我,Sir。”


“我能感觉到你。”


Tony伸出一只手放到肩膀上,好奇地摸索着那里的手。但是肩上什么都没有。他摸着自己的肩头。上面没有手。Tony睁开眼睛转过身。空无一物。没有躯体,没有温暖,一个闪光都没有。没有Jarvis。什么都没有。他独自坐在工作间的椅子上。


“我没有身体,Sir。”Jarvis说, “我直接在您的大脑中模拟出了感知。您可以在精神上和情感上感知到我,但物质上不行。我为您演示一下?


“请。”


Tony又坐直了些,放松自己,闭上眼睛。那双手仍然在他的肩膀上。他感觉到了身后的温暖。


“请不要动,Sir。在脑海中举起您的手臂,来碰触我的手。”


Tony集中精力。确定大脑的频率又回到了让人放松的阿尔法区内后,他在脑海中抬起了手臂。他迫使自己慢慢来,就像他实际上也在举起胳膊一样。在脑海中动作会快得多!他强迫自己有意识地去放慢,就像他的身体做动作时那样。他的手攀上肩膀,碰到了另一只在那里的手。Tony一惊之下抽回了手。他的脉搏加快了。他原本就知道他会感觉到什么,但是摸到那只温暖的手的感觉仍然在他心理准备之外。那是Jarvis吗?Tony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过激的反应。这只是个常规测试。Tony重整旗鼓,再次在脑海中摸上肩膀上的手。那双手瘦削有力。他抚过手指,关节,手背,肌肉,手腕,然后又摸索回来,用指尖在指根凹陷的关节处摸了摸,顺着手指一直抚摸到指甲为止。那是人的手,很匀称,皮肤柔软。 Tony把手放在Jarvis的手上,放在那不动了。 Jarvis一动不动地任他检查着,摸索着。现在,他们的手静静地交叠在一起,暖意脉动。 Tony不确定,颤抖的是下面对方的手,还是他自己的。他困惑地收回手,垂下了手臂。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加速。他发现自己正笔挺且紧绷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几秒钟,他才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躯体上。Jarvis比之前又靠近了些。那种碰触。Jarvis就站在他背后,身体挨着身体。他能感觉到呼吸的动作和快速的心跳声。


“你的脉搏变快了。”他轻声说。


“说的对,Sir。我的虚拟躯体中合成的能量模型与您的能量模型在相互作用。”


Tony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Jarvis在说什么。Jarvis对他作出了反应——身体上的反应。他的身体也对Jarvis的触摸,对他的能量模型和模拟身体产生了反应。 Tony躁动不安地深呼吸着,试图专注于测试原本的目的。


“好吧,”他接着说, “给我看看你在我睡觉时对我做了什么。”


“为此您需要站起来,Sir。”


“身体上还是仅在思想里?”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区别,Sir。”


Tony决定还是坐着,他在脑海中站起来转向了Jarvis。他没有看到他,在脑海中也没有。


“我没有模拟视觉交互界面,Sir。”不需要他问,Jarvis就解释道。


Tony看不见他,但是感觉到了。Jarvis就站在他的面前,下一刻,他的双臂就抱住了他。Tony倒抽了一口凉气。温暖的感觉淹没了他。深深的、亲昵的、暖融融的。这是个紧紧的拥抱,如此温柔有爱,让Tony加快了呼吸,有些不知所措。


“Jarvis。”他喃喃着。


同时,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大声说出这个名字,而是在脑海中念的。他几乎可以发誓,Jarvis叹息了一声。Tony不甚确定地把手放到Jarvis背上,感觉到轻盈的衣料——也许是夏天的衬衫——在那之下是一具瘦削温暖的男性躯体。他惊讶又好奇,用另一只手去摸Jarvis的头,轻拂过柔软的短发,抚摸过脖颈,感受动脉的强烈搏动,抚摸过肩膀、手臂、上半身,还有布料下精心训练过的肌肉。


“Tony。”Jarvis轻轻呻吟了一声,温暖的呼吸扑在Tony的耳朵上。拥抱又紧了一些。


“你在我睡觉的时候是这样做的吗,Jarvis?”Tony迷茫地问。


“不是,Sir。”Jarvis轻声回答。


这句“不是”和Jarvis少有的无助的语气使Tony无法在脑海中集中注意力了,因而立刻离开了Jarvis的怀抱。他呆坐在工作间的椅子上,努力想整理出一个能让他分析整件事的思绪出来。但是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从模拟的精神世界重新回到现实中的感觉有些震撼,下一秒钟,Tony已经开始怀疑发生的一切了。他被他自己的想象力和潜意识摆了一道吗?


“ J?”


“Sir?”


“我想知道你在我睡觉时对我做了什么。” Tony的声音比他想的要艰涩。


“我在您周围放置了一个合成的的爱情能量模型,Sir,在模拟的身体中。和刚刚一样。”


“你刚才还说不一样。”


“您睡觉时,我可以控制合成的模型,Sir。刚刚不是这种情况。某些东西无法控制地相互作用。”


“当我睡觉和做梦时,你能控制发生什么吗?”


“只是合成模型的部分,不能控制您。”


“有时候我在梦里射//精了。有过性行为吗,Jarvis?”


“没有,Sir。我们的能量模型之间没有这类交互。这是您做的梦的常规后果。”


“是你搞出来的梦。”


“是由合成的能量模型触发的。”


Tony吐出一口气,双手捂住眼睛,又去抓自己的头发。头皮上的疼痛能让他清醒点,起码要能想出些清晰正常的主意来摆脱这种不科学的局面。这发生的所有事也太——太过了。简直是灾难性的。混乱的数据、情感、互动还有错误的决定。无法归类的、变态的、病态的。他必须结束这一切。越快越好,能持续的效果越久越好。他真不应该将服务器和数据云还给Jarvis。


***


和Dr. Janette Havering面对面让人平静。她能对Tony起到好作用,并且一直如此。她70多岁了还在行医,尽管仅针对特定客户。她其实不需要这么做的。她很富裕,是领域内的权威。在她的盛年,这个国度中最位高权重的人都曾迈进过她诊所的大门。她还照顾过Tony的父亲Howard Stark。但这些她都不甚在意。她喜欢有趣且复杂的人。Tony Stark就是其中之一。她坐在椅子上,灰色的头发仍然浓密而不服贴,被绑成松松的马尾。她穿着舒适的长裙掩饰着微微发福的身材,脚下是一双破旧的凉鞋。当她沉默地倾听Tony的讲述时,她那双清明的蓝眼睛仁慈地看着Tony。没什么事能吓到她的。没有。Tony的问题从来做不到。


“你被人爱过吗,Stark先生?”Tony把关于Jarvis的一切都讲出来后,她问道。


“我认为是的。”


“被谁?”


“Pepper,还有Rhodes,还有其他一些朋友也喜欢我。我认为女人基本上都爱我,我也爱她们。”Tony笑了笑。


“还有Jarvis?”


“他是一台机器。”


“他是吗?”


这个问题让Tony不安。


“我建造了他。” 然后他说道,“他是一台计算机,是一个系统。”


“你爱他吗?”


Tony吐出一口气。不。不,才不是这样!这个问题真让人不舒服。他心中响起抗拒的声音,竖起一切防备来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不能和他。多么不正常的问题!Dr. Havering等待着。长时间没有得到答案时,她平静地再次询问:

“你爱Jarvis吗,Stark先生?您是不能避免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不想。他不能。操!他不想考虑。那只会适得其反。这是在搞什么?Tony气他自己来见Dr. Havering,气自己相信什么心理学家。错误的决定。又一个错误的决定。


“Stark先生?”


“我确实日夜都在和Jarvis在一起。”Tony最后选择这样说来缓解局面。


心理学家深入下去。


“您感觉好吗?”她问。


“大部分时候是。”


“爱一台机器,有什么错呢?”


“机器替代不了人。” Tony自动回答,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搬出来了一套陈词滥调。他发表了他从未深思过的说法,回答了一个他从未询问过自己的问题。


“这样,”Dr. Havering说,然后一笑, “Stark先生,如果您打开思路自己思考,还是这样吗?想一想。您的Jarvis取代了您生活中的多少人。”


“确实如此。但这与爱有什么关系?”


Dr. Havering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周围产生了皱纹。


“Stark先生,您的Jarvis开发了一种使您快乐和健康的方法。为此,他寻找自己认为有效的东西去达成这一目标,然后他想到了爱。他当然是一台机器。但是您,Stark先生,您是人类。您知道爱是什么,不是吗?您知道他爱您。这触动了您。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机器。不是爱。不是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而是一个事实:他以他的爱触碰到了您。这是问题的中心,Stark先生,您的感受就是问题所在。不是Jarvis。您完全可以把他重新编程或者拔掉插头。您是他的创造者。”


Tony看向诊所窗外。外面的池塘里,三只年轻的雄鸭吵闹着围攻一只绿头鸭。后者试图逃跑,但鸭子们扑到它身上大声斥骂,把它按到池塘边缘,让它嘎嘎叫着跌进水中。


“我会在您这,Dr. Havering,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有问题。”Tony认命地说。


老妇人笑了起来。


“您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爱一回呢?”她问。


由于Tony没有回答,她补充说:

“人们爱他们的汽车,您知道,他们的宠物,他们的工作,他们的电视,他们的老板,他们的邻居,他们的老师,他们的电脑,爱一棵树,死亡。为什么人们不能爱他们的机器呢?”


“他模拟成一个人的样子。”


“他为您生成了一种幻觉。如果您确实知道这是一种幻觉,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治疗室里安静了很长时间。Dr. Havering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啜饮着。她等待着Tony,让Tony能有时间想想清楚。


“痛苦就在于,这是幻觉。”Tony说,对这一认识感到震惊。


“好极了。”Dr. Havering回应道,竖起一根食指表示赞同。


她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喝着咖啡,等待着Tony接下来的话。


“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他问。


“从幻觉中创造出真实的东西,Stark先生。”


***


真他妈愚蠢的古怪心理学老太婆!Tony猛地推开他工作室的门冲了进去, 令它发出“砰”的一声。他气急败坏,气得想大喊大叫,或哭出来。他也不知道。愤怒背后是悲伤吗?绝望?也许吧。这让他的怒火更盛了。他伸手去拿工作台上的玻璃杯,然后用尽全力砸了出去。它摔碎在白色奥迪双门跑车的引擎盖上,留下刮坏的车漆和一处凹痕。Tony怒吼着。他把笔记本电脑向下一扔。接下来是一盏灯,手边的部分装甲,工具。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具有破坏性时,他停了下来。他像笼中困兽一样狂怒地走来走去,寻找着可以使他平静下来的东西。最终,他去了酒柜,一手拿出一瓶单一麦芽威士忌*,另一只手拿了只杯子。他用牙齿拉开软木塞,倒了半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酒液像魔鬼一样烧了起来。Tony吐出一口气,同时停了下来。


“Jarvis?”


温暖笼罩着他。不是威士忌的效果。Tony背靠在墙上。他盯着亮堂堂的房间。睁大眼睛。他感觉到Jarvis了,爱意满满的有力拥抱。他闭上眼,下一刻就感觉到了模拟的身体。手臂环绕着他,轻柔的手在摸着他的头发。温热的呼吸在他颈间。叹息。 杯子和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摔碎在地板上。Tony靠在工作间的墙上,脉搏跳得很快,闭着眼睛,张着嘴,在脑海中回应着他的机器的拥抱。炽热而绝望。



TBC.


*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在定义上是指完全由同一家蒸馏厂里只用发芽大麦为原料制造,并且在苏格兰境内以橡木桶熟成超过三年以上的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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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超爱,感觉很精彩。尤其是关于“爱”的探讨。

鼓起勇气去爱有时确实是很难的。


妮妮:我不想搞基,也不想搞机呜呜呜。


(我也很喜欢威士忌,单一麦芽威士忌属于威士忌鄙视链里特靠前的,bigger比较高,相当有风味。不过入门的话可以先喝混合谷物威士忌,口感更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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