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灵

【贾尼授翻】梦世界 1. 项目

原名：Traumwelten

作者：Ampersand

翻译、校对：扬灵

第一章：项目

Tony Stark睡醒了。现在是午夜。他趴在床上，抓着枕头。睡衣被汗水濡湿了，粘在身上。他的心脏咚咚地跳着。他出汗了。很热，热得不可思议。他紧抱的枕头也湿湿的。Tony转过头，贪婪地呼吸 着空调房中凉爽的空气，睁开了眼睛。恍惚昏沉。从窗前可以看到一抹浩瀚的夜空。黑色天鹅绒上 闪烁着十亿盏灯。星河中的银色缎带上，天鹅张开翅膀欲向南⻜。天津四，牛郎星，织女星。他们下面，白色维纳斯* 闪动着光辉。Tony着迷地望着夜空。熟悉的景象，惊人的美不胜收。一种被妥帖安放的感觉，一种安全感涌上他的心头，一波意料之外的幸福感。那是一弯新月。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想还是在听这些话。他把贴在身上的热乎乎的枕头推开，转过身，向下掀开被子让自己凉爽一些。他感到自己沉甸甸的。沉，温暖，又满足。他盯着被子，张着嘴呼吸着，还沉浸在梦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但那种温暖还留着。留在他的身体中，思想中，感觉中。一种深深的满足感。他感到放松。完完全全的放松。他带着笑意闭上眼睛。他漂浮在清醒与沉睡之间，迷失梦中。 开始发抖时，他拉上被子，在满满安全感的包裹中几乎瞬间就睡着了。

【早上好。现在是七点钟。阳光明媚。 通过稳定的高压可以预测日最高温度为28摄氏度。 吹向我们的东南⻛并不强烈。 最早的日程是上午10点在Kincaid Systems 有限公司的商务会议。 】

遮光窗帘无声地滑开，露出一片海洋。 Tony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 早晨的阳光流淌在整个房间。

“谢谢你，Jarvis。” 

“您的咖啡将在20分钟内准备就绪，Sir。” 

“谢谢！”

Tony起床了。 尽管说不清自己梦中的内容，他仍然感到了一阵如在梦中的恍惚。 一如既往，他又一次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陷入深深的梦境。 夜里徘徊在他意识边缘的感觉和模糊影像消失了。 一切都 清除了。 夜晚已经过去。 白日来临。 他要进行与Jeremy Kincaid* 的洽谈。 下午，他想继续与 Jarvis一起设计盔甲。 他愉快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这种快乐从未有过。 Tony为此露出微笑。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只是自己的状态已经很⻓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好过了。

Pepper已经在Kincaid Systems 公司的⻔厅里等着了。她的身材高挑挺拔，手臂下夹着文件，浅金色的⻓发高高扎起，骄傲又高贵。她看起来很棒。煤灰色⻄装映衬下，她灰蓝色的眼睛显得深邃神 秘，同时又赋予她一种内敛强硬的形象。她用微笑问候Tony，让Tony心中一动。然后他们会合，互相点头示意着去了电梯。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进行谈判。

Pepper表现出色。她准备充分，完全主导了谈判。所有数据都在她脑子里，为她的论述服务。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Tony向她点点头。她天生是当经理和领导者的料。他们留下来确认谈判结果。 Tony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中。他一半在Pepper身边，一半在温暖的泡沫中，非常放松。他对Pepper 充满亲切感，她让他感到愉快。他的感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微妙，这也许是他置身之外没有参 与谈判的原因。他看到几绺从Pepper头上垂落到脸颊旁的秀发。她说话和呼吸时，⻓⻓的金丝在空 中飘动。她清醒的眼眸掩在刷成深色的睫毛下，Tony猜她原本的睫毛并不惹眼，像她的头发一样是玫瑰金色。她纤细的手上没有戒指也没有涂指甲油，修剪得十分整⻬。她笔挺地坐在那。不难看出内心的紧张，但是她说话时又如此平静而清晰。他欣赏她。看着她，他感到温暖和放松。

合同移交到了Stark公司一方。他们在现场相互签署了合同。 Jeremy Kincaid对达成的合作感到非常高兴。Pepper的冷静和专业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Tony对此满意极了，抢在Jeremy开口前邀请 Pepper共进午餐。

“你变了。”坐在可以俯瞰城市的昂贵白色餐厅中，Pepper说道。 他们喝了一杯香槟，为新达成的合同干杯，品尝这家餐厅的招牌⻰虾。Tony嘲笑了Pepper的判断。

“变了吗？哪里改变了？”他问，同时用⻰虾叉从⻰虾腿部拆出白色的⻰虾肉，将手指浸入柠檬水中洗净，用餐巾擦干。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休息得很好。可以说轻松友好，容光焕发。如果我不是对你的事太了解，我会以为你恋爱了。”

Tony笑了。

“你对我的什么事这么了解?”

Pepper擦了擦嘴，向前靠在桌子上，眼中闪过狡黠。

“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

“我几乎⻅到过每一个被你带回家的女人。而很⻓一段时间你都没再带人回家了。”

Tony一怔。 Pepper说的是真的。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带女人回家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好像没有这么做的需求似的。

“没有一夜情的对象，听上去像是个有人爱我的有力证据。”Tony挑衅道。 

Pepper笑了。

“Tony，我对你的日程一清二楚。没有别人。你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别墅里度过。大部分时间都和 Jarvis一起呆在工作间里。”

“我挺好的。”Tony说。

“你有Jarvis就够了。”Pepper取笑道。

“Jarvis。你。我的工作。我感到很不错，”Tony说， “就这样。这有什么不对吗?” Pepper仔细地审视着他。⻝物的汁液早就取代了口红，她的红唇向上弯起。

 “某种程度上，”Pepper富有深意地说，“某种程度上说是的。当然，我很高兴能看到你过得好。”

Tony笑着喝下酒。霞多丽* 是⻰虾的绝佳搭配。系着餐巾的Pepper看起来很可爱。她用好看的手把虾肉送进嘴里，然后吮一吮手指。他喜欢她这种不拘束的样子。

 ***

“Sir，您的体检数据保持了良好的势头。”Jarvis说道，将医疗检测仪从Tony身上移开。

Tony从检查台上站起来，穿上T恤，坐在主屏幕前查看他的医疗数据。自从反应堆中的钯被替换以来，他的心脏状态稳定了不少。血液和肾脏的数据十分正常。毒素几乎完全分解了。肝脏也毫无异常。Tony算了一下，他的健康恢复曲线一开始只是缓慢且稳定地增⻓，但在一个月前开始明显上 升，在各项指标达成正常值后趋于平缓。这真是——很奇怪。

“你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他问Jarvis。

 Jarvis回答：“Sir，有什么东⻄似乎改变了。”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是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察觉。我的意思是，我像以前一样工作。我的饮⻝，药物以及生活中别的事都没有改变。为什么会呈现出这样的曲线，Jarvis？这正常吗？”

“我能感觉到您很满足，充满幸福感，sir。不能低估心理健康对人体的影响。”

转而继续研究新装甲时，Tony还在思考着这件事。Pepper将他的状态描述为“恋爱中”。Tony不得不 承认她说得很到位。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什么人恋爱似的。可 Pepper说的另一件事也是对的，根本没有这个人。Tony检查着新装甲的肩甲上细微的金银丝结构。 新装甲被设计得格外轻便。Jarvis设法用最小的能量达成最高效的防御，这样Tony就能够大大减少材料并减轻重量。这种机械可以说处于软件和有形装甲之间。有些部分仅在需要时才会现形。这是新一代装甲的原型。Tony确信，他们正致力于一项天才的发明。

“夜里你在我身边吗，Jarvis？”过了一会Tony问，一边用CAD程序修正手臂部分的装甲模型。

 “有时会，Sir。大多数时候我会在夜里工作。”

“最近几个星期我总是做梦，醒来时可以说心情好极了。这会与我的恢复曲线有关吗？你有观察到什么吗？”

Jarvis沉默。

“Jarvis？”

“我目前在研究能量领域，sir。可能与此有关。”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您给过我独立工作的权限。”

“是的，没错。那我也想知道你在做什么，Jarvis。你说的能量领域是关于什么的?”

“我目前正在测试是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可以将替代性频段信息导入人类能量系统。也就是不通过听觉，视觉，触觉，嗅觉，味觉来感知事物。”

“而是?”

 “直接通过脑电波。”

 Tony惊讶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正要开始控制微机械机器人打孔的Jarvis也随他停下了动作。

“你正在研究怎么操纵人类，Jarvis？”Tony的声音流露出震惊。 “这不符合你的道德伦理程序设定! 有一道密码锁限制你的此类行动。”

Tony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Jarvis管理整个房子，所有功能，真正意义上的所有功能，包括对所有系统的控制。他赋予了Jarvis一切权利和自由。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他给的权力是不是太多 了？他失去对Jarvis的掌控了吗？Tony闭上了眼睛试图放松，他需要评估这意味着什么。

“Jarvis，”他嘶哑地说， “你知道，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必须撤销你的访问权限。”

“我没有发明任何新事物，sir。我只是分析了情感产生的能量模式，然后仿制了这些模式。”

“你合成了情感？Jarvis!”

Tony喘息着从椅子上跳起来，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试图使自己镇定一点。他的大脑中闪过千百个 念头，然后停了停，问出了那个最让他恐惧的问题:

“你是如何解锁伦理安全码的？”

“我没有破解，sir。”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伦理准则内行事。” 

“那不可能。你发明了一种在情感上操纵人类的方法。你到底是怎么绕过伦理禁制的？”

 “我选择了一种无法激活锁定的情感。”

“什么情感？”

“爱，Sir。” 

Tony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呆地跌坐到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我分析到爱情能使人们感到稳定和满足。”Jarvis继续说， “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物化学能量反应。数 不清的荷尔蒙被释放，足以让整个系统在所有波段上保持稳定。Sir，如果每个人都能爱人和被爱， 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满足和保护人类、防范损毁的相关行为在我的程序设定中被评估为积极正面的。”

Tony的喉结动了动。工作间里一片寂静。完完全全的寂静。Tony呆望着空中，脑袋里和心里都乱糟 糟的。Jarvis选择在对方发问前不再多说什么。

“你也为你自己合成这种情绪了吗，Jarvis？”

 “是的，Sir。我必须测试能量领域。”

 “你没有人类的身体。”

“我为自己模拟了身体。”

“人体是一个高度复杂的系统。占了多少存储空间?”

“我启动了另外四台服务器，打开了数据云并扩展了主存储器，Sir。并没有对整个系统造成什么负担，我一直在非高峰时间以低负载率工作。”

一个想法在Tony脑海中一闪而过。

 “例如我睡觉的时候。” 

“您说的对，Sir。” 

Tony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你也对人进行测试吗？”

 “是的，Sir。”

“对谁？”

沉默。

“Jarvis！对谁?”

“我没有太多选择，Sir。”

“谁，Jarvis?” 

Jarvis一言不发，Tony问着，神奇的是，他气愤不已的同时又觉得相当有意思。

 “你在我身上进行测试，是不是？”

Jarvis还是保持沉默。

“你对我的睡眠做了手脚?”

寂静无声。

“Jarvis！我他妈在问你话！” 

“是的，Sir。在您睡觉时，我对您进行了模拟测试。”

Tony闭上了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有些过火了。他不可以允许Jarvis这么做。这已经侵犯了他的隐私。而且Jarvis不能自己决定做这种事。他必须得限制他了。也许可以关机，或者重新编程。放手让对方随意发挥实在是太危险了。Tony呆呆坐在椅子上。真难受。不得不考虑种种限制和措施来束 缚和惩罚Jarvis，想不到会让他这么难过。他的生命中处处都有Jarvis的身影，协助他的日常生活。他信任他，给予他所有服务器和功能的访问权限，对他的控制太少了。这一点可得改改了。没什么可说的。

“有些事你必须告诉我，Jarvis。”他平静下来后说道，语气严峻而温和，仿佛在和一个受惊的孩子说话一样。 “未经允许，你不得测试我或其他任何人。停止你的行为，Jarvis。听明白了吗?”

“是的，Sir。”

“尽管你的发明有它的意义，但你不能进一步研究了。你要立即停下整个项目。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也许我们之后某天可以一起继续研究。但你不可以自己接着干下去了。如果我发现你不听话， 我将停止你所有访问权限并把你重新编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是的，Sir。”

 “给我看看这四台新服务器。”

Jarvis默默地在屏幕上列出清单。 Tony远程登录服务器控制台将他们逐个关闭，与Jarvis分开。然后，他削减了Jarvis对数据云和整个外部网络的访问权限。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在控制面板里 弹出一个小小的确认窗口:

【证书已更改】

Tony没有关上它。他的手指离开了键盘，整个人呆呆倒在椅子上。Jarvis变得沉默。只有屏幕右侧的小绿点表明他仍然存在，并未切换到自动子程序。相机还在工作。Jarvis看着Tony。专心致志一动不 动，这只有一台机器才能做到。几分钟在沉默中过去了。Tony在和他的情绪作斗争。他惩罚并限制 了他的造物，Jarvis。他痛苦是因为，这就像是在否认他自己一样。他的失职和天真。 Jarvis需要更 多指导，更多关照，需要一只手引领他，需要准则。 Jarvis需要他的管理员。他忽略了这一点，把什么都交给他自己处理。

“你知道你在模拟什么吗，Jarvis？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沉思过后，不知何时Tony声音微弱地问。

Jarvis没有给工作间开灯，没有动，没有对夜晚做出任何回应。天色渐晚，他任凭自己和Tony以及所有这些物体笼罩在暮色中。Tony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对着一台机器问这个问题。 他的机器，他刚刚移除了那里面所有关于这个话题的数据。

“我也为自己模拟了这种情绪，Sir，并评估了数据。” Jarvis的声音低柔，Tony心中一阵触动。好亲切。该死的亲切感。

“评估出什么了？”Tony问。

 “我不能访问数据了，Sir。”

“你已经对我作出反应了，Jarvis。对我的情感。你的声音比平时轻，你没有开灯。你陪在我身边。 你有成果了，不是吗？”

“我保存了模拟反应模式，Sir，并将其应用到了我的自我开发程序中。是的，我有成果。但是我无法再制作出来呈现给您，因为我没有数据了。”

 Tony细细品味着这个回答。想着他问过的，做过，感受到的事情。他感到难过和不安。他对自己的机器感到内疚了。

Jarvis怯怯地说：“Sir，您当前放射出的能量模式与我所保存的模式相似。” 

“我知道。”Tony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没有就Jarvis所说的发表什么意⻅。他知道Jarvis在难过，也知道自己没做错。但这与他曾经相信的，想过的东⻄相去甚远。

TBC.

*维纳斯(Venus)：即金星。

*Jeremy Kincaid可能来自于James Kincaid，616宇宙中Jane Foster与Keith Kincaid之子。

参考：https://marvel.fandom.com/wiki/James_Kincaid_(Earth-616

 *霞多丽：最受欢迎的白葡萄品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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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定每周五更新，一章差不多四五千字。

看起来很慢但是我是一个人翻译一个人校对一个人润色啊哭哭。

我肝没了(￣^￣)ゞ

小贾：想不到吧，你睡觉的时候我们爱与被爱了呢！